菲律宾香蕉正在失去中国市场 | 农业观察

菲律宾的香蕉出口量已降至近五年最低点。

前有“香蕉之国”厄瓜多尔，后有越南和柬埔寨等黑马，菲律宾的香蕉出口行业正在被夹击。中国每年有三四百万吨香蕉的进口需求，菲律宾占据中国进口香蕉的第一大市场份额，但它的市场正逐渐被其东南亚邻国蚕食。

暴跌的出口量

菲律宾的香蕉出口量在连年暴跌。

菲律宾统计局数据显示，菲律宾的香蕉出口额2021年同比下降了31%，为11.23亿美元，降至近五年最低点。

2019年，菲律宾香蕉出口额曾站上过19.54亿美元的高点，疫情后的两年间，每年都在以双位数的比例下滑。

抛开价格因素，菲律宾香蕉的出口量也呈现一样的趋势。菲律宾2021年出口的香蕉总量达到241.9万吨，比2020年的380.8万吨下降了36.46%。同样，2021年香蕉的出口量也是过去五年的最低。

“菲律宾香蕉最主要的销售市场是亚太地区，中国、日本和韩国是前三大出口国。”都乐中国(生鲜集团)副总裁兼总经理杨振宇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以“都乐超甜蕉”闻名的水果生产和经销企业都乐在菲律宾有25万亩的香蕉农场。

菲律宾的大部分香蕉都被中日韩三国消费了，2021年，前三大出口国的香蕉出口量都急剧萎缩。

根据菲律宾统计局的数据，2021年，日本是菲律宾最大的香蕉出口国，占全年出口总量的38.14%。中国排名第二，韩国排名第三。中日韩三国的总进口量超过菲律宾香蕉总出口量的80%。2021年，菲律宾向日本出口了92.3万吨香蕉，同比减少了34.75%。中国从菲律宾进口了90.7万吨香蕉，同比下降25%。韩国的进口量则下降了37.99%至27万吨。

菲律宾的香蕉出口量为何暴跌？

“一方面是菲律宾香蕉的巴拿马病，另一方面是因为疫情导致了工人不到位等问题，影响了农场管理。”谈及菲律宾香蕉出口量的下滑原因时，佳农水果CEO张景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佳农水果是中国市场的香蕉“供应大户”，也是菲律宾香蕉的“进口大户”，公司约有40%的香蕉进口于菲律宾。

此前，菲律宾香蕉海运至中国境内，大概需要7至15天左右。疫情发生后，海运的时间明显长了起来。“疫情后，有时候会出现船期延迟，偶尔也会有堵货的情况发生。”杨振宇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菲律宾香蕉的竞争者

菲律宾香蕉在中国的市场逐渐被越南和柬埔寨的香蕉挤压。

菲律宾还没来得及消除国内的隐患，邻国的竞争者已悄然入局。据外媒报道，菲律宾香蕉种植者和出口商协会（PBGEA）在2021年曾表示，除了香蕉疾病爆发外，菲律宾香蕉产业还面临新冠疫情等问题，例如运费上涨以及来自拉丁美洲和东南亚其他香蕉生产商的激烈竞争。

单看中国近五年进口香蕉来源，就很明显地体现了这种趋势。

中国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18年和2019年，是中国进口菲律宾香蕉的顶峰时期，年进口量超过100万吨。彼时，中国从越南进口的香蕉不及菲律宾的三分之一，而在2021年已经超过菲律宾的40%。柬埔寨在2019年才加入这场竞争，两年间，出口中国的香蕉量暴增20倍。虽然目前菲律宾仍是中国的香蕉进口第一大国，但它的市场份额远不如早年。

谈及东南亚邻国的优势，叮咚买菜水果规划总监赵斌直言：“东南亚很多国家和中国有边贸，所以运输效率比菲律宾高些。”

第一财经记者从数位业内人士了解到，香蕉大概3至4天能从柬埔寨陆运到中国，从老挝进口也需要3天。如果从越南进口，5至8天能到中国，甚至快的3天到深圳蛇口港。

据菲律宾媒体报道，2021年5月，PBGEA主席Bacani表示：“由于靠近中国，越南和柬埔寨受到运费上涨的影响较小，它们的香蕉现在都比去年的菲律宾香蕉便宜。”

如果说越南和柬埔寨的边贸优势仅存在于争夺中国市场，但除此之外，种植成本也限制了菲律宾香蕉的竞争力。

“近年来，菲律宾租地成本和人工成本越来越高，适合种香蕉的地也越来越少。”张景真有着这样的感受。近年来，越南香蕉也成为了佳农的选择之一。

“从成本方面来说，菲律宾香蕉的确贵些。如果不是非常好的菲律宾高山蕉，只是普通蕉，不一定品质比邻国好，而且东南亚邻国香蕉种植成本相对低。”赵斌告诉记者。

PBGEA也曾表示，菲律宾香蕉种植业的核心成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例如化肥成本增长了100%；牛皮纸增长了53%；塑料增长了65%；由于全球集装箱短缺，海运成本增长超过100%。

2022年1月1日，中国和柬埔寨的自贸协定正式实施，柬埔寨香蕉对华出口也将继续得到提振。

菲律宾不仅受到了邻国黑马的竞争，一直以来，它还要面对的是南美洲的香蕉出口元老——厄瓜多尔。

从全球范围内来看，菲律宾最大的竞争来自南美洲国家厄瓜多尔。国际贸易中心（ITC）数据显示，厄瓜多尔是世界第一大香蕉出口国，菲律宾连续多年名列第二。

早在2011年，佳农开始做水果出口时，其实菲律宾是第一个进口的国家。“但是即使我们和菲律宾前5名大的农场主都稳定合作了，量也远远达不到我们国内的需求。”所以，佳农更多的香蕉货源来自出口量更大的厄瓜多尔。

目前，佳农有55%的香蕉进口自厄瓜多尔。至于为什么选择厄瓜多尔，张景真告诉记者：“佳农选品十分严格，厄瓜多尔香蕉的品质是相对比较稳定的。其次，它整体的种植规模、农场的操作规范，以及农场主的信誉都是非常好的。”

谁填补三百万吨缺口

面对外忧内患，菲律宾香蕉行业并没有停止“自救”。

据菲律宾媒体《Business Mirror》报道，今年2月，菲律宾农业部和PBGEA打算花费450万比索（折合人民币54.7万元）用于在日本推广菲律宾香蕉的营销活动，大约在2月至6月进行。“我们将努力让日本消费者意识到菲律宾香蕉确实应该涨价，由于生产成本不断上升，目前的售价确实不可持续。”PBGEA执行董事在接受采访时说。

早在2021年9月，菲律宾香蕉行业已经对政府提出要求。据《Business Mirror》，菲律宾香蕉行业要求政府在4年内投入至少40.88亿比索（折合4.9亿元人民币），以增加当地香蕉产量，保持菲律宾在全球的市场地位。

具体来看，菲律宾香蕉行业和专家还提出了一份2022-2025年香蕉产业路线图。该路线图为三个香蕉品种制定了干预措施，试图恢复受到巴拿马病影响的种植园，并扩大种植规模，提高香蕉产量和质量。

在国际贸易方面，菲律宾政府也在努力。2021年10月，菲律宾和韩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FTA），香蕉和菠萝将被允许以零关税进入韩国。韩国是菲律宾的第三大香蕉出口国，零关税政策或将在一定程度上刺激香蕉出口量。

在未来，中日韩三国对香蕉的进口需求会一直存在。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香蕉园面积正在逐年减少，从2014年的365千公顷减至2019年的330千公顷。“这两年来，中国的香蕉总产量已经下降到了700至800万吨左右了，但是中国的需求量维持在1000万吨以上，而我们本土香蕉一年产六七百万吨，所以缺口还有三四百万吨。”张景真告诉记者。

至于日韩两国，地处温带且国土面积狭小，热带水果更是长期依赖进口。

第一财经记者从数位业内人士了解到，在下半场的竞争中，越南和柬埔寨的香蕉还会越来越多地出口至中国。不过，柬埔寨的政治因素导致种植稳定性稍差于菲律宾。所以，至于竞争格局会往何种方向走，目前并无定数。

可以肯定的是，水果消费市场前端的竞争激烈，生鲜零售的模式之争还在持续，经营效率和用户需求会倒逼供应链升级，水果企业寻求更高性价比的供货源是必然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