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之乡”白驹镇：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升级之困

车将行至白驹镇镇中心时，路两边有不少玩具企业的厂区陆陆续续出现在眼前。虽然是9月，但走进这些玩具厂，圣诞节的氛围便扑面而来，工人们正缝制着一个个圣诞老人的毛绒玩具，为满足国外圣诞节的大批量玩具需求提前做着准备。

地处江苏盐城大丰区西南部的白驹镇，总人口4.1万，是江苏经济综合实力百强镇，有着会师胜地、玩具之乡等美誉。

“玩具之乡”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官方数据显示，白驹镇现有玩具企业120多家，从业人员2万余人，产品远销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年销售额超15亿元，被江苏省商务厅授牌为“江苏省玩具出口基地”。

20世纪70年代，江苏省无锡市的两位工人来到江苏省盐城市大丰区白驹镇，创办起了塑胶玩具厂，即玩具总厂的前身。1988年至1993年间，玩具总厂逐渐演变成十多家私营企业，发展至今，白驹镇已有年销售2000万元以上的规模玩具企业8家，大小加工点500多家。

当年白驹镇闲置劳动力较多，十分符合劳动密集型产业毛绒玩具的发展需求，凭借人力资源优势，形成了现如今的玩具产业集群。玩具产业在白驹镇发展超40年之久，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

相比农业、重工业，家纺类似轻工业更容易带动当地经济。基于长三角一代成熟产业链以及大丰港的区位优势，为白驹镇的玩具产品出口提供了便利。

据盐城怡童家纺有限公司（下称“怡童玩具”）董事长李生华介绍，白驹镇的盐城杉童玩具有限公司、盐城神龙玩具有限公司、盐城市大丰区众信玩具有限公司、大丰鸿达玩具有限公司等玩具厂基本都以出口为主。他所在的怡童玩具就能实现100%出口，其中70%自行出口，30%通过外贸公司。

劳动人口老龄化严重

开乐玩具所在地狮子口村恰是红色传奇的发生地。

1940年10月10日，陈毅、粟裕同志率领挥师北上的新四军与黄克诚同志率领南下的八路军在狮子口村胜利会师。狮子口村是当地的交通要道，属于镇中心，这里也是白驹镇玩具厂、加工点分布较多的村落，该区域居住人口集中，玩具工厂也比较多。

改革开放初期，玩具产业能在白驹镇扎根发展主要受国家政策的影响，有经验有技术的人纷纷选择创办企业，整个玩具产业从此开始裂变，从五六家发展成二十多家，然后是四五十家。大丰区政府、镇政府对玩具产业各方面发展进行扶持，正确引导玩具企业的发展。

设计出身的李生华犹记得2001年，在广州参加大型交易会时，他触摸到当下潮流，立即画出设计图，3天之内，工厂打出样品，这让他一下子接到了一笔15万美元的出口订单。

由于毛绒玩具加工工作门槛不高，上手较快，且劳动密集型工作有极大的用工需求，连当地70多岁的老人也加入了玩具加工的队列。据当地政府工作人员透露，目前白驹镇总人口4.1万，有半数以上成年人，约1.2万人在从事毛绒玩具工作。

玩具带来的收入不仅成为白驹镇的主要营收之一，还成为家庭营收的主要来源。也因此，整个乡镇的人均收入排在了大丰区前列。

李生华近年新建的厂房正式投入使用，第一财经记者在厂区现场看到，除了物料间、生产间、包装间、配送间管理井然有序之外，怡童玩具还在办公楼的重要区域设置了儿童体验区和玩具展览区。

从业多年来，他看着毛绒玩具产业在当地发展壮大，参与其中也深刻感受到玩具为当地民众带来的经济收入的提升。李生华提供给第一财经记者一组数据，1996年，全厂人均工资为每月1800元至2000元，2008年涨至3500元左右，2013、2014年调整到3600元~3800元。目前人均工资约4200元。

据当地媒体报道，白驹镇的佳诚玩具公司就在马家社区附近，该社区先后有40多名农民在佳诚玩具找到了工作岗位，月均工资达4000元。依靠玩具厂的工作，甚至有因病致贫的村民重新有了收入，住上了新房。

开乐纺织工艺有限公司（下称“开乐玩具”）是当地规模较大的一家玩具企业，公司董事长宗胜旺表示，公司员工80%都是本地村民，不仅带动本村村民就业，还吸引了其他村的村民来到他们那里。

但年轻劳动力的不足仍然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怡童玩具的员工中45岁到50岁的员工占比近17%，年龄在40岁以下的员工占比5.38%，占比最大的还是50岁到60岁，占到员工总人数的50.54%。李生华认为，虽然这部分人干劲十足，但由于毛绒玩具生产自动化一直是行业难点，所以仍需要年轻的劳动力补充进来。

玩具加工工作虽然门槛较低，但工作内容较为劳累，宗胜旺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除了正常的工时费，会提供员工相应的奖励和补贴。综合来看，正式员工每月4000元是基本水准，高于当地平均收入水平。玩具产业在白驹镇的发展对老百姓的收入提升有较大帮助。不管男女老少，闲时可以将其作为副业。

用创新打破价格被动局面

自2013年，怡童玩具开始主打0到6岁的婴幼儿市场。在展示区，记者看到，怡童玩具新上的婴儿软胶玩具样式繁多，还有一些融入了科技元素，据介绍，婴幼儿的小抱枕和小毛毯也成为热销品种。李生华认为，产能扩大后，人员数量不够，企业就会相应进行调整，通过增加产品附加值来促进多元化发展。例如，让毛绒玩具更有科技感，增加更多功能。

近几年，面对生产力、销售渠道、产品创新等方面的变化，当地玩具行业的企业家思考最多的就是“玩具生产的未来发展之路”问题。

一直以来，玩具市场的价格体系调整都极为被动。李生华回忆起对毛绒玩具市场价格影响颇大的两个重要时间点，2007年，是变革最大的一年，订单暴增，毛绒玩具价格提升；2021年，产量爆发后，他认为将带来又一次价格变革。

李生华透露，怡童玩具2019年营收5000万元；2020年，受疫情影响，营收3500万元；预计2021年营收会超过2019年，2022年公司有望突破亿元营收。

由于70%以上的业务是出口，用美元结算，李生华会时刻关注汇率的变化，因为这会直接影响到业务的营收变化。波动较大的时候，损失超100万元。

企业的发展进步离不开当地外部环境的支持。宗胜旺提到，政府引导加上各家企业的密切联系，大家开始共同研究玩具产业发展的总体规划，更加看重玩具产业的集群优势。白驹镇也希望将玩具产业发展为从面料制造到玩具的生产、设计、销售等都具备的完整产业链。

为了更好地打造品牌影响力，开乐玩具已在美国成立公司，打出“白驹牌”毛绒玩具。第一财经记者在开乐玩具工厂的一楼展览区，不仅感受到玩具厂在当地发展的历史变迁，还看见多家龙头企业生产的玩具产品。由于和美国环球影城有合作，开乐玩具的一楼展区展出了更多有IP的玩具，例如小黄人、泰迪熊等。

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企业自身，玩具产业的参与者形成了一股凝聚力，为当地经济带来了生机。

除了开拓渠道，宗胜旺还计划做自己的创新品牌，在他看来，设计与销售同样重要。在当地的协作讨论中，企业家开始找寻各自的特点，展开差异化竞争，继而展开品牌的创建，让“玩具之乡”白驹镇能为当地百姓提供更多就业岗位，并吸引更多优秀的年轻人来白驹镇工作生活。

8月11日，据当地媒体报道，白驹镇正采取多项举措夯实财税增收基础，其中提到，抓好玩具、机械等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打造全产业链生态圈，促进产业融合发展。强化靠前服务，当好“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