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直聘中场崛起：低频刚需行业的生存启示录

　　“找工作，我要跟老板谈。”

　　不管你是否相信老板是否真的有时间出来跟你谈，不可否认的是，BOSS直聘这款APP已经悄然成为求职招聘旺季的明星。

　　苹果应用商店中国区热门榜连续两周出现了BOSS直聘的身影，与抖音、淘宝并列；据QM数据，BOSS直聘2020年平均MAU达到1822万，成为唯一一个登上QM年度增长榜单的招聘类APP。还有更感性的指标：“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优先”的新媒体岗等跳槽季挂上热搜的求职话题，不少都发生在BOSS直聘上。

　　沉寂已久的招聘行业，被新鲜的血液搅动了涟漪。

　　而在投资人眼里，这不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这款踩中了低频刚需服务的APP，在7年时间内随着每个跳槽季悄然潜入用户手机，最终在又一场春风中，变成了招聘行业树上翠绿的枝条。

　　媒体通稿记录下这起“闷声崛起”的只言片语：2014年前智联招聘CEO赵鹏在北京成立，背后站着雷军、徐新等创投“BIG NAME”（大佬）；率先推出移动端APP，靠“直聊+算法推荐”打天下；2018年拿下世界杯广告，自此知名度大增；2019年对外宣布营收破10亿。2021年初，据媒体报道，BOSS直聘准备赴美IPO。

　　全面复盘BOSS直聘的崛起，会发现这不仅是一个创业公司在时代与技术红利下成长的故事，一个在巨头竞争缝隙中求生的故事，还证明了即便到今天，互联网对普通人生活的改造，才刚刚开始。

　　01

　　没有巨头下场的生意

　　每年跳槽季，都是互联网巨头争夺人才的战场。奇怪的是，从未有巨头大规模下场做招聘业务。即便有相关业务，巨头的JD（职位描述）还是高挂在各个招聘平台。

　　某互联网大厂战略部分析师一针见血，“之前也看过这个赛道，频率低、流程长、闭环难、增速慢，有资源为什么不做其他业务？”普通人一天可以点3次外卖，换工作最频繁的蓝领行业，间隔在3个月-6个月。即便新兴的移动互联网与不断出现的风口缩短了白领换工作的间隙，平均间隔也在18个月左右。

　　而对于信奉“时间就是生命”，可以让大街小巷一夜之间铺满共享单车的风投来说，这更是一桩需要足够耐心的投资。

　　与资本投入成反比的是招聘服务的难度。

　　招聘平台一头连着求职者，一头对接招聘者，需要将企业岗位开放的时机与求职者有跳槽意愿的周期、岗位要求与求职者技能、岗位薪资与求职者期望等多项因素匹配，才能创造两者见面的机会。这还不包括对求职者与企业文化融合度、求职者主观偏好、企业老板主观偏好等不确定因素。精准推荐的难度，不亚于追求“千人千面”的短视频与移动电商。

　　在移动端与推荐算法尚未普及，搜索主导PC互联网的年代，这个问题几乎没有解。于是最早触网的互联网招聘平台，只能利用海量的简历满足企业客户招聘需求；企业则需要雇佣大量的初级HR进行简历筛选工作。因此坊间还流传过段子：人力资源主管要求下属短时间内筛出合适简历，下属称简历太多看不完，于是主管扔掉其中一半简历，“运气也是职场发展的一部分”。

　　招聘作为一种企业服务，传统招聘网站这种反向要求企业雇佣HR筛简历的操作，无疑是给中小企业设置了极高的门槛。某知名传统招聘平台上市公司创始人曾公开表示，“公司的基因决定了不能同时做大客户和几十万的小客户。如果不能两者都兼得，那我情愿放弃小客户。”

　　行业人士曾做过粗略测算，企业愿意支付求职者年薪15%-25%的成本来为招聘服务付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0733元，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就业人员5.8亿。按此计算，中国招聘行业天花板可达2.6-4.4万亿人民币。

　　无法做到服务闭环的传统招聘业态，只能提供招聘广告的发布价值。类似今天的美团点评，砍掉外卖、到店付、支付等交易闭环服务，仅保留店铺展示的业务。商业价值厚薄不言而喻，目前招聘行业头部上市公司总市值不超过700亿人民币。

　　但这不妨碍2000年以前成立的第一代招聘网站们“拿着望远镜都找不到对手”。巨头与资本，轰轰烈烈地投入“百团大战”、“千播大战”等高频战场，为低频刚需的招聘行业留下“隐秘的角落”。

　　于是中文互联网就出现了奇特的景象：在50后、60后学会在智能手机上学会用微信联络彼此的同时，Z世代的年轻人还在使用第一代互联网服务找工作。

　　2011年1月，微信上线；2012年8月，今日头条上线。智能推荐技术与移动端的红利来到了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

　　数十年的沉寂与每年春天按时到来的“找工作难、就业难”话题，至少告诉了新一代的招聘行业创业者两件事——其一，老路是走不通的；其二，招聘是一门服务生意，而不是广告生意。

　　BOSS直聘就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02

　　移动端、创业潮与年轻人

　　BOSS直聘曾公开解释过自身模式：Mobile（移动），Data（数据）与Direcruit（直聘）。即通过移动互联网红利发展App，以推荐算法作为产品核心，匹配供需两端；而Direcruit是Direct（直接）与Recruit（招聘）的缩写，含义为“简化中间环节，让求职者直接和老板谈。

　　站在今天回看，移动端天然“一人一机”的设置与线上聊天的模式，解决了求职招聘双方时机匹配的问题。求职者与雇主直接沟通，省掉了求职招聘中的“中间环节”，效率的提升就成了自然结果。唯一的问题是：老板每天这么忙，哪有时间跟你谈？

　　创业公司最怕过早被行业其他玩家抄袭，这个看似逻辑通畅、合情合理的质疑为这家公司创造了近4年的发展真空期。直到2018年，移动端求职者与雇主直接沟通功能，才成为行业标配。此时BOSS直聘已经在世界杯期间“大放异彩”了。

　　BOSS直聘崛起的那几年，有两件与之毫不相关的事情很容易被忽略。

　　2014年9月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概念首次被提出，次年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这种鼓励，直接造成了互联网的“寒武纪(行情688256,诊股)”大爆炸——无数人从安稳的BAT离职创业，或希望财富自由阶级跃迁，或希望技术升级改变世界。他们也有着共同的需求与处境：有计划，有方案，没有人，没有HR。

　　于是BOSS直聘就有了第一批“天使用户”，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形势所迫，这群人成为了第一批愿意跟求职者直接谈的“老板”。

　　与此同时，在众多创业公司中崛起了一批商业巨兽，比如字节跳动、美团、拼多多、快手、滴滴。这些高速崛起的小巨头，需要与之匹配的招聘速度；条线业务负责人自己跑出来招人成为常态——对于求职者来说，去腾讯未必要跟马化腾谈，跟部门主管谈已经足够。

　　如果说“双创”给BOSS直聘踩了一脚油门，那么另一件事则为这家公司模式提供了持续的燃料。

　　2013年的时候，中国劳动力人口（15-64岁）见到了历史大顶，此后开始缓慢下行。也正是这一年，第三产业对GPD的拉动，首次超过了第二产业。这两个转折共同说明了一个事情：中国人口红利即将成为过去。

　　一头是新加入求职市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一头是新增企业数量不断增多。原先招聘方可以随意喊出“你不干有人排着队干”的就业市场，求职者与招聘方的地位天平，发生了变化。2021年，在制造业密集的东莞，甚至出现了老板排着队等着求职者“面试”的景象。

　　这也意味着，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老板坐在办公室等求职者排队上门的年代已经结束了。老板们需要转化身份，向求职者“叫卖”自己的岗位，吸引求职者加入。自己亲自上阵就成为了客观需求。

　　这种平等、即时反馈的服务体验，也契合了当下Z世代年轻人的喜好。TalkingData 2020年的数据显示，57.9%的高校毕业生希望与业务部门的直属领导进行对接；69.1%的高校毕业生认为与业务部门的人进行事先沟通有助于增加面试的成功率。

　　时代的红利属于时代中的每一个人，如果非要总结BOSS直聘较行业其他创业者的优势，唯一的答案是技术上的大规模投入。

　　从电商在推荐算法上的实践不难发现，推荐能解决平台海量SKU与消费者少数思考带宽之间的矛盾。同样的原理在招聘求职市场上也适用，平台上浩如烟海的职位，通过推荐算法，精准展示给有需求的求职者。时间回到2014年，在炙手可热的电商、本地生活、互联网金融行业，技术也是稀缺资源，更不要说低频的招聘行业。

　　据此前媒体报道，2015年BOSS直聘T序列人员工资就比百度高一档，当发现今日头条成为最受码农喜欢的雇主后，BOSS直聘又制定了名为《再也不怕张一鸣了》的薪资改革计划，确保同级程序员的工资高于今日头条。

　　03

　　中小企业崛起与个人隐私保护的未来

　　BOSS直聘创始人曾经在公开场合表示，“未来10年，中国企业服务将主要服务于中小企业。”这番言论与行业前辈形成了一番对比。而这种对比的实质，来源于“直聊+推荐”模式与传统招聘平台“搜索+简历下载”模式的差别。

　　不是每家企业都有HR，但每家企业都有老板与业务主管。BOSS直聘的产品模式降低了平台服务企业的准入门槛。只要企业合法合规经营，通过平台审核，就可以发布职位招人。

　　回到现实，在中国的就业市场上，大厂与985毕业生始终占少数。绝大多数普通年轻人流入了绝大多数普通公司。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8年末，在全部企业中，小微企业占比达到98.5%。这意味着，传统招聘平台模式未覆盖的数量庞大的中小微企业，才是招聘服务市场的真实所在。

　　目前，BOSS直聘在线上提供了多款用于增进招聘效果的“道具”，这些“道具”无需通过线下销售沟通，可以由招聘者在线上直接购买。相较于传统企业服务“线下铁军”的销售模式，尽管这种线上长尾式销售客单价不如线下签单高，但可覆盖更大范围的B端客户，在利润率、渗透率与客户数量上，都有更好的表现。

　　事实上，近两年，面临营收与增长压力的其他招聘行业玩家，也陆续依循此思路，加大技术投入，增加了直聊板块。其中一些还结合直播风口，向企业收起了直播带岗服务费。

　　在更多收入可能的同时，BOSS直聘在行业内还具有更多的确定性。

　　近两年，随着个人隐私保护法律法规的陆续完善，过往招聘平台简历下载的灰色空间也日益减少。在BOSS直聘APP上，招聘者向求职者索要简历，需经过求职者单点授权。目前这是招聘行业少数具备此功能的服务商。而过往依靠简历下载服务获益的招聘行业玩家，长期看需要经过一段收入结构的变革转型。

　　不可否认的是，将招聘定义为一种服务，BOSS直聘当前仍未完成服务的闭环：求职者在平台上能找到一个老板，但不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与此同时，对职场中的一些人来说，熟人内推、猎头仍然是找工作的首选渠道；知乎上还有人提问：“我32岁上招聘网站找工作，丢人吗？”

　　普通人的生活，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安居乐业。在互联网已经充分渗透普通人高中频需求的当下，像招聘这样低频刚需服务环节的改造，才刚刚开始。BOSS直聘的崛起背后，不仅是一家公司的发迹，也是一个古老行业新的星辰大海。